日本山陰之旅 – 大山和《暗夜行路》

日本是一個愛行山的民族，在日本行山對我來說也是一個頗寫意的體驗，我之前到過琵琶湖附近佛教聖地比叡山、富士山對面的三之峠和宮島的龜山，而山陰地區最高的大山，相信是我最正宗的日本行山體驗，亦是我首次到日本的百名山行山。

一早便到了大山山腳大山寺，天氣比市內寒冷，只有約10度，身穿短袖衣服的我立時取出唯一帶來的冷氣外套，但依然感到陣陣寒氣的。先到大山寺一走，晨早來到霧氣重重，甚有靈氣的。登山口就在寺後，穿過一段霧林，便到了一名為「元谷」的河口山谷位置。原本「元谷」應為觀看大山景色的理想地，當時晨霧彌漫，看不到甚麼景色，只感受到安哲普羅度斯電影霧中風景那份肅穆。

沿途上山見到不少同路人，我看到他們的衣著，厚厚的外褸、手套、冷帽、坐在一角拿著真空杯倒出熱茶，而自己卻只走得連那冷氣外套也除掉了，穿著短袖衫走上來，原來我真的如此不怕寒冷。到了大約標高1,500米，我才穿回外套，但那時山上的水面已成霜狀。上到山頂的避難小屋，我打開門時見到一大班人在煮麵、整咖啡，他們問我來自哪裡，我答香港，他們呆了一呆，然後方知我指是我所住的香港，那刻的停頓配上山頂的嚴寒頗有喜劇效果。

行山時霧開始散了，可以看清楚大山群谷的特有輪廓。下山時遇著一間學校的中學生正在上山，走過他們身邊時每個學生都跟你說Kon-ni-chi-wa，幾有趣但其實都幾煩厭。又遇上韓國遊客問我上山要多久，我說一個小時多，彼此用著有限的日文單字來溝通，交手切磋後方知彼此也是遊客。

下山，再到大山寺神社走走，經過一石碑，上寫「暗夜行路」四字。《暗夜行路》是志賀直哉的著名小說，曾兩次嘗試讀卻因沉悶腔調而早早放棄，卻因無意間知道《暗夜行路》其中場景在尾道發生，便在當時去尾道旅行之前一口氣完成。今次卻無意之間來到了小說中結局場景大山寺，算是一趟特別的行旅緣份，「暗夜行路」四字一直吸引著我，因為我覺得這四字有某種命運、某種思緒暗中作動的感覺，就如旅途中的感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