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7月24日 星期一

Christopher Nolan -《鄧寇克大行動》




Christopher Nolan《鄧寇克大行動》(Dunkirk)是一部龐大製作、刻意多視點,但又刻意局限視野的戰爭電影,在一場如此重大和史詩式的戰爭場面,Christopher Nolan採取了海陸空的角度和不同時序,但只聚焦於這個戰場上的兩個層面,就是逃走,與及救援。

逃走是為救自己的命,救援是為救他人的命,所以這兩件事,是有類同的本質;而人想著逃走的時候,總是怯懦、驚慌、時刻覺得危機就在眼前;而在如斯殘酷戰場上,說服到自己去救援的人,從我們凡人的角度看,總有非比尋常的勇氣。Christopher Nolan《鄧寇克大行動》成功的地方在於,它呈現出無論驚慌怯懦者,抑或臨危不亂勇氣不凡者,在這一個海陸空戰場上,都是同一個共同體;錯手殺人者、成功救人者、拚命逃生者、未出師已身先死者,其實他們任何一個,幾乎沒有誰比誰更高尚或重要,他們只是命運不同,身份不同,身處的地方不同,身處的時間不同;你的戰機由此至終沒有被擊落,只因為敵方選擇跟隨你隊友的戰機,讓你在歡呼聲下最終成為最孤獨的任務完成者。

  
陸地一星期、海上一天、天空上一小時,不同的時空不同人物的角度《鄧寇克大行動》採取了無差別的時間節奏來交錯,配合到電影呈現出逃跑和救援、甚或勇氣和怯懦,在這一個戰場上,都沒有決定性的差別。在陸上不斷驚慌逃跑的主角Tommy,沒有過人之處,他被救是三個時空交錯和個人際遇運氣使然,而且他基本上已放棄了作戰,槍掉了連拾死去同袍的槍之意志都沒有,但能活著回來就已算做到本份;作志願救援的一對父子,則呈現戲中僅有的個人情感,老父是唯一一位呈現有比其他人具更佳能力和經驗的一個角色,而志願者的勇氣和那成功救人空軍的勇氣,亦成功呈現出不同的層次,《鄧寇克大行動》在各角色之重要性和其生命意義之類同,但差異在於身份或際遇,類同和差異之間作了相當不俗的比重平衡。


我確實喜歡Tom Hardy成功擊落最後敵機後的孤獨,他立刻得到同僚的掌聲,但同時朝著同僚的相反方向而去,個人的遭遇最終是會被宏觀歷史的埋沒;火車站有著一群群迎接歸來士兵的群眾,而在長長的Dunkirk海灘之上,他確實只剩下孤身一人。






2017年7月16日 星期日

許鞍華 -《明月幾時有》




《明月幾時有》是一部有關逆轉的電影,幾個主要本地主角,都不是由本地演員來演(周迅、彭于晏、霍建華),反而被東江縱隊營救的內地文化工作者,則有本地文化工作者來演(梁文道演國學大師梁漱溟,黃修平則演共產黨重要劇作家夏衍),故此出現了普通話演員配廣東話,廣東話演員又配返普通話的情況。戲中一開始,共產黨在香港營救一批被國民黨出賣的文化工作者,有綠林人仕出面問山賊借路返內地,這個情節數十年後都有類似情節發生,又有愛國文化工作者又有綠林人仕,都是要在香港搭路走人,只是逃走的方向剛剛相反,共產黨的角色又完全調換了,這次逃亡後來被人稱為「黃雀行動」,那可以算是許鞍華《明月幾時有》另一種層次的逆轉,讓觀眾跟梁家輝演的年老小彬,一同慶祝香港回歸二十年。

《明月幾時有》特別演出有葉德嫻,特別之處除了在海報中沒有她的名字外,最特別必然是跟女兒周迅分開一幕,從家中拿出一把雨傘,給她上路,算是安慰一下香港觀眾的一幕;而她特別將情報地圖縫在衫內,並自己特意選了以為安全的碼頭,反被搜出,而完全不像喜歡政治和有能力當情報人員的王菀之,反而原本一直都相安無事,這確實天意弄人之下暗藏著世代的矛盾,上一代反抗的經驗確實未必可以應付到今日的問題。

電影中確實沒有一段故事我稱得上喜歡的,而當中牽涉永瀨正敏和霍建華一起的情節,特別叫人反感。永瀨正敏這位日本指揮官,大部份時間都在吟詩,吟中文詩,何解他會吟中文詩呢? 不知道,但最後他反而責怪霍建華,認為對方應該要了解自己,而且明知霍建華是間諜,搜出通敵地圖,竟然放棄了以民族的利益出發而回歸「你和我」之間,舞劍一番之後,讓對方也有自己身上的傷痕,最後就如《色,戒》中王佳芝最後嚷易先生「快走」,本應死罪難逃的霍建華也不著急,反正,明月幾時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