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2月18日 星期一

Lester James Peries -《走寶記》




Cinefan懷念黃愛玲系列當中,有一部斯里蘭卡電影,自己之前從未看過甚或聽過任何斯里蘭卡的電影或電影人,有幸看到這部七二年的《走寶記》(The Treasure)實在難得;今天在互聯網尋找導演Lester James Peries的亦不見得很多資料,反而讀到一些斯里蘭卡的報紙嘆息國家沒有給予尊重和榮譽予這位斯里蘭卡電影之父;反而黃愛玲在第十九屆香港電影節便辦了Peries夫婦的回顧展,不得不佩服當時黃愛玲和香港電影節的視野。

《走寶記》的故事很簡單,有點像齋舖門外派發的《百喻經》寓言故事,再滲多一點殖民時代的貴族味道。故事以一位富家子得知一傳說中寶藏的埋藏地點,而解封寶藏入口的方法,就是要由一位臉到頸上有四粒胎記的處女來血祭。

《走寶記》最大的特式是對男主角富家子的心理描寫,他好像是一個不懂得有個人慾望的人,他的慾望都源自其社會地位、家庭背景或者命運安排。他渴望得到傳說中的寶藏,但並非單純因貪念而起,反而更像因他成功找到寶藏的入口而驅使;就正如沒有這個寶藏的驅使,獨居的他便不會主動對異性有興趣,縱然他自覺到自己對女性的吸引力。


而帶著祭殺的心來搜獵乎合面相的女性時,男女主角之間河邊相遇的一刻卻猶如一對良緣的相遇,殺人的心後來慢慢催化成愛情;但男主角因草率的投資而帶來經濟困境時,祖屋絕不可以賣,他寧願犧牲妻子來獲得傳說中的寶藏,可算是最不理智的投資選擇,但同時又是極富現代味道的殺妻故事,當中偌大孤獨的祖屋,正正就是男主角怎樣也不會感到滿足的心靈,直至不可饒恕的罪行終於發生;反之被犧牲的女主角,她突然嫁進了豪門,卻還一直嘗試尋找真正愛情應有的幸福,而男主角雖少貪念,卻徹底迷失於財富和傳統間的世俗。

2019年2月2日 星期六

梁思眾 -《傘上︰遍地開花》


據說《傘上︰遍地開花》這部紀錄片被用作法庭上的呈堂片段,可算是一段歷史上、法律上、科學上關於一連串事情的證據。但這些片段對於電影觀眾來說,又證明了什麼呢? 戲中有一幕是我入場前已從其他渠道得悉的,就是黃浩銘在金鐘發言時,有同伴在旁告知剛剛有警察開了槍,他的反應是︰「我唔會講,未經證實的我唔會講。」

《傘上︰遍地開花》紀錄了當刻黃浩銘臉上的表情。有人曾經在「警告! 否則開槍!」警方那塊banner面前沒有離開;有更多更多的人曾經在「大台」勸喻離埸時選擇了留低。整部電影出現了一次,一個當時尚未流行的詞語,「自決」,是當晚有一個從不流行的人在金鐘講的,「大台嗌走,警察失控,但可能無第二次機會,大家都係成年人」,然後叫大家走唔走「自決」的人,竟然會是張超雄。那一晚,絕對沒有任何人任何利益恿你,留低、離開還是睇電視的,都係你自己的決定;但當你覺得需要做有所決定時,那一刻就證明大家都是在同一個共同體入面,即大家都係香港人。


在這一個共同體入面,戲中有一位由此至終都不知道名字的小夥子,他問︰我們有這麼多人在這裡,但什麼都不去做,在唱歌,有什麼用呢? 小夥子其實問對了問題,但到今天依然沒有人知道那答案,如何「升級」正正是928後的樽頸;「佔中」二字只關乎如何聚集足夠的支持者,「雨傘」二字源於現埸不服從的意識,但沒有了陣地之後該當如何呢? 電影的結局是928後的一個早上,眾人歡笑的臉,分類好的垃圾,還有迥旋處上以鐵馬和雨傘砌成的藝術裝置,天真的歡欣今天回看固然是殘酷的對比,而跟當時的前一晚對比,今天回看,催淚彈雨之後,曾經遍地開花又如何?

《傘上︰遍地開花》主要跟隨的是陳健民和黎汶洛兩位,電影中可以清楚看到他們對組織團隊的能力和對運動的熱心,但明顯不是能在困局中作出決策的人,只是比其他人更願意走出來而已;導演當時沒有對學聯作很多跟進,但戴耀庭宣布啟動「佔中」一刻,在台上一旁的梁麗幗和鍾耀華肢體語言亦清楚表達出他們並非是互信的團隊,而這份不信任不斷擴大到運動的不同層面;在開槍威脅面前能保持冷靜的人,卻未必是在意見爭論下能保持同樣的冷靜。戲中拍攝了928前的一晚,有一小眾不滿戴耀庭的人,被路過的群眾稱為「鬼」,當中認得一位被稱作「鬼」的,他的名字是盧建民。今天我們知道他不是「鬼」,當日他也是你和我的一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