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0月31日 星期六

Sean Baker -《跨性有話兒》




首先,《跨性有話兒》是一部只用了3iPhone 5s來拍攝的電影,本人未用過iPhone,但電影出來的影像係有另一種質感的美,完全可以感受到加洲陽光的悶熱,而夜晚則拍出叫人沉悶的霓虹城市光亮。簡言,明顯這次iPhone拍法,有一種我們現在已經適認了的數碼實感,再加上電影的故事同非專業的演員,整部《跨性有話兒》沒有那種以前明星或者電影那種帶有距離的光暈(Halo),就好似你用google streetview來看羅馬鬥獸場和《猛龍過江》中的鬥獸場之分別,好像所有映像觀感來得更加客觀、更加具體。


這個更加客觀的觀感,呈現出一個全然陌生的加洲,一段跨性別人士社群的日落大道。你跟著女主角Sin-deeAlexandra搵仔對質之路上,你會周街都見到跨性別人士,而她們都不會(或者不可能)OL或者賣麥當勞,她們都會是從事性工作的;而那個性工作的社群又係非常混雜的,戲中背叛出軌的男主角就係扯皮條的,有跨性別的妓女又有heterosexual的,總之如他所說他有好多業務要周圍去看的;每條街有不同的transaction範疇,有些地方就是又要是女同時要有賓周的,有難民營式炮房又有各種白天街道車震的場景,電影英文名Tangerine或許就是反諷這種加洲陽光,當中一幕在洗車場的短暫親密是好ambiguous,在各種壓抑下用錢買回來的短暫依偎空間。

整部《跨性有話兒》就是充滿著各種壓抑和殘酷,渴望真實的男女關係、安穩家庭或者以音樂慶祝聖誕佳節全部都變得是可笑可悲的天真,但戲中兩女主角呈現出一種自我存活自我肯定的勇氣和態度。



2015年10月17日 星期六

是枝裕和 -《海街女孩日記》




這部電影身處於兩個山巔和兩次死亡之間,《海街女孩日記》刻意是一道平原,平原所指的不指是拍攝地鎌倉,也指是枝裕和刻意把所有起起伏伏,也處理得很flat的一道平原。

《海街女孩日記》中所有悲悲喜喜的感覺都是很淡淡的,也很一致的。被男朋友當著面騙錢、被情人最後關頭的離棄、又或者走上珠峰少了六隻腳指,這些一切傷感就如過眼雲煙般淡然,一道煙花後就消逝了;四姐妹所居住的祖屋還有鎌倉,對所有角色都有好大的凝聚力,四姐妹係put effort去維繫這種凝聚自上代的歡樂。地板下的不同年代梅酒猶如《Inside Out》內的核心記憶區,依然屹立祖屋猶如《Inside Out》女主角的Ice Hockey樂園,一個舊日記憶可撫平今日創傷的地方,而意外遇上的細妹,可以reload一切開心的記憶。

《海街女孩日記》驟眼看有點像前作《橫山家之味》,其實是完全不同的。《橫山家之味》各人之間的愛恨是非常敏感又非常獨立的,《海街女孩日記》則將愛恨處理得很鈍而各人又受過去受著collective的影響。兩部電影是以兩種不同的態度來處理生活的淡然。


2015年10月14日 星期三

以電影對峙身處之境──香特爾.阿克曼(1950-2015)




香特爾.阿克曼(Chantal Akerman)的電影是以女性為主角的,而且經常是在一所房子甚或一個房間內拍攝。房子內總是呈現某種支配主角生活的力量或者規律,那種力量和規律是無法明言的,阿克曼以她的電影作為呈現那股支配力的媒介

 《睡房》

她早期的一部短片《睡房》(La chambre1972 ,整部只有一個約十分鐘的長鏡頭,最初鏡頭以360度緩慢地轉了三個圈,房間內的佈置、雜物、爐灶、牆壁等靜物,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強迫地重複在你眼前,讓 房間的一切物件成為一種鏡頭下的規律,然後三個圈之中阿克曼自演的女主角,作了剛起牀、再躺下、然後又起牀切蘋果三個姿態,她的活着就像困在房間的各種物 件和鏡頭重重複複之中,這短短十分鐘簡概地展示了阿克曼電影內特有的世界觀。

2015年10月3日 星期六

侯孝賢 -《尼羅河女兒》




在市面上影碟經已絕版的《尼羅河女兒》,跟名作《戀戀風塵》都是1987年的上畫,亦可算侯孝賢電影生涯第一部著重都市感的電影,萬人空巷的Disco以至女主角楊林身穿的肯德基制服,都有種急步追著潮流的光彩,若跟侯孝賢差不多時期的電影相比,就如穿過《戀戀風塵》長長的火車隧道,一下子從鄉土情懷跳進都市的急速。


《尼羅河女兒》是一部傾向觀察台北都市的電影,電影中呈現出許多很特別的距離感,主角一家所住的蟾蜍山就有像香港舊時的木屋區,猶如城市山頂的綠洲,可俯瞰整個城市的生態卻被城市中人所忽視;夜校也是一個好特別的景象,首先是上國文課而不是職業為本的實用課,其次是其他人是可在大廈的後樓梯跟課堂的學生談話,而那種無聊胡鬧依然是很鄉村、很鄰舍、很《童年往事》,雖然「鄰舍」只能逼在一條窄窄的後樓梯,但那確實是今天消失了的情懷。

戲中生生死死拍出來是淡淡的,沒有出路的,哥哥高捷偷東西被打死是意外也是注定的,他哥哥的朋友逃亡到日本前在淡水被射殺,這一幕除注定死亡外,也有種跟過去帶有必然撕裂的感覺。或許因為我知道淡水這個地方,那一幕讓我想起了楊德昌的《青梅竹馬》,戲中結局侯孝賢是在陽明山被殺死。陽明山跟淡水都是台北邊緣,兩部戲一個正想出發去日本的家,另一個死前想起自己打少棒時的風彩,他們都被這個城市的邊緣吞噬,同時吞噬了兩部電影女主角的漫畫中的王子,或者昔日的青梅竹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