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案謀殺是電影經常出現的題材,故事主人翁很多時都安排了天衣無縫的殺人計劃,然後得出怎樣天衣無縫、殺了這麼多人其實也沒有任何意的反省,可惜唯時已晚,恨錯難返。
以上是一般電影的奇情故事,但落到勅使河原宏和安部公房的手中,這對《砂丘之女》、《他人之顏》等經典電影和小說的導演及作家拍檔,他們於《山之穴》(日文原名︰ おとし穴)展現出最沒意思的殺人事件。所有人均如預計中死了,有被人殺死的,有被設局自相殘殺而死,當中沒有任何一個人自知道他們的死所為何事,包括觀眾,包括故事的作者,也包括故事中的死者,縱然他們已化作冤魂,但依然無法從謀殺犯得知自己所為何事而死,他們在謀殺犯前苦苦哀求,但因為大家陰陽相隔,謀殺犯也聽不到他們的哭訴。
作為震驚世界《砂丘之女》的前作,《山之穴》有很多意象可視為《砂丘之女》的序曲。礦山的斜波實在太似那炎熱的沙丘,在廢棄了礦場附近的糖果店,店內有一靜候情信的老闆娘,她在死鎮的等待也屬於《砂丘之女》式,閒時將糖果上的螞蟻用筷子一隻隻夾出來,放在水中欣賞(或曰折磨)。後來她想離開發生兇案的死鎮,卻給一名來查案的警察誘惑而做愛,兇手把她殺了,卻放了警察。
被殺死的冤魂追問殺人者自己因何被殺,卻得不到結果
《山之穴》的電影節奏和發展比《砂丘之女》和《他人之顏》更難觸摸,可能是勅使河原宏導技未到爐火純青之故。但死人翻生一幕用上Jean Cocteau式的經典倒鏡,初段切入如雷奈《夜與霧》式的真實礦場非人道片段,其實刻意模仿得不錯。音樂上當時已選用了武滿徹,加上一柳慧和高橋悠治,集合了60年代日本音樂的天才班底,某程度上電影的節奏比他們帶點即興而又源自日本傳統音樂曲式打亂了,但亦因此造就《山之穴》有許多很獨特和非一時間能消化的觀感體驗。
後來勅使河原宏的《砂丘之女》和《他人之顏》,無故在畫面、節奏、音樂、故事推進、場景設定等已自成大師風格,無可否認他是難得一見的電影天才,是一個能將超現實世界拿掐在掌中的魔術師。跟安部公房的合作,以同一故事促成的電影和小說俱成世界殿堂級作品,更可謂當世無雙的奇跡。
水中的螞蟻,永走不出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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