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宏1941年的《簪》算是驚喜較少的作品,或許是我之前一連已看了三套之故 (《港之日本娘》、《多謝先生》和《按摩與女》),又或者題材和人物相對地比較熟悉吧。戲中兩名男女主角由我愛上電影時已認識他們,男的是《東京物語》的笠智眾,但一頭黑髮如此年輕的笠智眾確實未見過;女主角則是《雨月物語》的田中絹代,東京旅行時我曾意外地拜訪過她的墓和看過她的專題展,她一向是我覺得特別有戲緣的人物。
笠智眾和田中絹代之相遇,事緣笠智眾在旅館泡溫泉的時候,踩到田中絹代遺下的髮簪而受傷,適逢已隨旅行袋田中絹代寄信回旅館尋找髮簪,因而得知使人受傷一事,她便立刻趕回旅館道歉,在火車上更打了電報,我從不察覺向陌生人道歉是如此趕急的事。
相反,笠智眾對整次受傷沒有什麼介意的。旅館中另一住客,是一位整天在旅館讀書的大學教授,得知他因髮簪而受傷大發牢騷,笠智眾卻回應在水中踩到如斯髮簪,算是一個甚有「詩意的傷口」;當田中絹代發電報正趕回旅館的時候,教授擔心笠智眾會對她有過多「詩意」式幻想,怎知笠智眾正忙著玩那些歡樂天地年代的玩具槍射罐遊戲。
笠智眾和田中絹代之間的發展,算是甚為平淡,田中絹代照料他的傷勢,在他重新練習走路時不停為他打氣,她一心想脫離東京的生活,但同樣天真可愛的笠智眾,卻待自己復原得七七八八,便急住要回到東京。反而更驚喜的是笠智眾的動作場面,他帶傷練習走過湍流上的獨木橋,確是一步一驚心,那些差錯腳失平衡動作,在小津的電影世界就沒得他表演了。
最後,特別一講就是《簪》某程度上也談及organized tour和independent travel之間的衝突。我不大知道旅遊史,但organized tour在四十年代慢慢興起應是正常事吧,那教授不斷牢騷旅行團帶來的噪音,連按摩師也全給他們霸佔了;他口中雖然不斷說他有大量書藉閱讀,將書擺到全房週地,但全套戲你看不到多少時間他在讀書,反而不時見他在跟另一住客下圍棋,但後來又抱怨不停找他下棋而不能讀書。到有一晚,他召來其他在旅館住了一段時間的住客,說怎麼晚飯沒有地道鄉間料理,後來發現每人也是Discount Rate,真的不得抱怨。真的想不到40年代的清水宏道出了不少今時今日背包客的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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