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8月5日 星期六

Ildikó Enyedi -《夢鹿情緣》




本年度柏林金熊獎得主匈牙利電影《夢鹿情緣》(On Body and Soul),男女主角EndreMaria,彷彿是兩個源自新海誠動畫長大了再相遇的故事,他們沒有交換身份,也沒有相隔兩個時空,但每一晚卻在發著同一個夢,大家在夢中化成叢林中的一雙鹿兒。

鹿是一種很依賴氣味的野外動物,網上經常流傳鹿跟人接觸之後,鹿兒滲入了一些人的氣味之後,連鹿媽媽也會辯別不到自己的兒女。《夢鹿情緣》鹿的野外世界如新海誠動畫郊外般明媚,也如新海誠動畫般是一個現代社會的對倒反映,EndreMaria所生活的地方是要求對氣味作壓抑反應的地方,一個嗅覺味覺的囚牢,一所屠牛的屠場。


屠場財務主管男主角Endre,約50多歲,不知為何廢了一隻左手,聲稱自己已不再對女性有興趣,不過由電影一開始他留意到新來的女主角Maria在柱後移了數寸,講她完全置身在影子之內,明顯所謂沒興趣只是瞪著乳房也會講的自欺大話;約30歲的Maria應該是某種社交障礙或自閉症患者,我對這些病患無甚認識,對我而言Maria像一套程式、一個機械人,她記憶的方式如網上搜尋器,輸入問題便會得到答案;情感和溝通上則像未發展好的Siri,嘗試作一次溝通,就像要編寫一個網頁,預計好雙方對話,在家中排練一次,如一個程式正式launch之前的previewMaria不懂溝通,但卻像Jason Bourne有特工般的能力能看穿別人的思緒,她能掃瞄你的瞳孔,看穿你所有的動作,記低所有的說話和行為,她像GoogleFacebook般那麼懂得你,但嘗試溝通卻比Google翻譯更糟糕。



由於Maria確實異於常人,夢中雙鹿相遇理解為因她而起也不為過,也可理解為二人某種壓抑後的精神釋放。電影開始很有趣,在一段兩鹿在樹林的鏡頭後,拍攝了幾個零碎的鏡頭和空間,有待屠宰的牛,辦公室的人,在中庭閒談的同事,但開始時這幾個鏡頭加上之前的雙鹿,完全像不同的空間,很快就發現其實是同一個地方,屠場的鮮血和辦公地方的潔淨,原來只是一樓之隔的地方,這是一種社會人為的隔閡,讓人跟食物局限只有跟錢銀和美味與否的關係;這種自設的隔閡也延伸到男女主角的日常生活之中,遠離人群卻放工後二人原來做著幾乎相同的事,發著共同的夢,有著共同的感應和苦悶,但分別是男的帶著絕望和絕緣來面對情感,女的則尚未太懂得甚麼是希望和絕望,在社會中像一隻迷途的鹿,而吊詭的是,她其實記得認得所有的路,她只看得到分別,卻不會分辨。


女主角最後的結局,是她連串極端無差別行為和後果,以無感覺、近乎機械的方式探索自己的感覺,近年不少歐洲電影都有這個趨向,當中拍過《單身動物園》(The Lobster2015)和《Dogtooth(2009)Yorgos Lanthimos就呈現隔絕、機械、制度式的情感未來,某程度上是今天尤其網絡社會Connect to Disconnect的反映;《夢鹿情緣》則呈現童話般的夢中情緣和近乎隔離失效心靈之兩極世界,一個電話就打破隔閡換來起死回生的救贖,難免流於太過天真,但像《單身動物園》一樣,視為甚有共鳴卻意味不明的一則當代寓言,亦未嘗不可。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