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uben Ostlund的前作《愛情中的不可抗力》 (Force Majeure,2014),以一場貌似雪崩的滑雪場安全措施來透視一段關係間的問題;《方寸見人心》(2017,The Square)則以更日常的意外,手機和電話被盜(及袖口鈕以為被盜),來透視社會間的各種虛偽和人與人之間信任的崩潰。
先重回案發現場,藝術館前的廣場,一個女子聲稱被人追殺,一男子來幫她並嚷男主角Christian (Claes Bang演)幫忙,後來被認為會殺人的人來幫忙,整個廣場幾乎沒有任何途人理會這單嚷著會被殺的事情,或者他們太忙,或者他們覺得這難以置信,我們也無法相信這太像劇場的表演,總之Christian只是回認了兩個陌生人後,就瞬間失去了電話、銀包和袖口鈕。若套用Christian所主理的藝術展,在Trust People和Mistrust
People之間,他瞬間突然相信眼前發生的事,已經不是那種主動的去信任別人,而是覺得自己不應該一口拒絕離開那個現場,被動地去分擔那女子歇斯底里嚷著會被殺的危機,在相信和不信之間突然成了受害者。
但Christian顯然沒需要為金錢損失傷心,少少金錢和一部電話他根本不用在乎,但他的電話有追蹤功能,更有下屬幫手追蹤,他在乎的是要找到那個賊,可能是好奇心驅使,可能是有這樣的能力和權力何不去用,使用權力有其無可比的滿足感,所以駕著Tesla聽著Justice去查兇真的爽爆,有什麼爽得過以正義之名來行事,更重要更重要的是,以正義之名來為自己行事,而且自己不用出手。後來發現要自己來落手落腳執行這趟正義之事,真的討厭到不得了。
The Square所講的是一種規範,規範可以是有形無形,或者是自設與我相關與否。戲中出現多次的雜聲,廣場上和樓梯內的救命聲,喚起的是冷漠和愧疚;藝術家答問會出言的粗言穢語,以憐憫精神病人的心來「包容」,那藝術家也贊同沒有理由來趕他走,這可能是戲中唯一一幕做到那「方格」的主張︰「方格內每個人都有共同的權利和責任」,這一幕正正可見實踐時的虛偽。方格之外,還有其他人,有難民有乞丐,社會非常自然地視他們如其他動物,而最後最有爆炸力的晚宴一幕,主張的正是在動物面前,我們就是要屏息靜氣,清楚的將我者與他者的區分,鼓勵人自保去傍觀發生在身邊的事,那樣所有事的結局,就好像從沒有發生過一樣。
《愛情中的不可抗力》的結局,一家人離開危險的巴士又再一起上路;《方寸見人心》中男主角,跟他唯一關心的兩名女兒帶著愧疚之心找那被他推倒和「尋求公義」時連累的小男孩,奇怪地三人以步行上樓而非電梯,鏡頭又跟著他們上樓如螺旋般向下望,以愧疚之心在這樣的社會再上路,比起Christian那晚「進入」因工作而認識的Anne (Elisabeth Moss演),最少這段樓梯不是甚麼也沒有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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