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4月4日 星期三

明信片



我第一次看新藤兼人的電影,是1960年的《裸島》,電影中表現了在現代社會中依然維持原始生活的某個小島。當中一幕住在那原始小島的一家人,到了岸上的城市,兩個小朋友帶驚奇之眼神走上登山吊車。去年我就曾經在這《裸島》中的吊車站下走過,那裡是一個名為尾道的城市,多部電影也曾在那裡拍攝,包括小津的《東京物語》、大林宣彥的《穿越時空的少女》等等。我曾在尾道的海岸嘗試認出哪一個是電影中的裸島,在鏻鏻星火下的瀨戶內海此舉顯然是徒勞無功,到導演新藤兼人百歲之年,有機會於電影節看其新作《明信片》,對我來說是一份相當感動的記念。

新藤兼人是廣島人。我到過廣島,這個原爆城市今日是世界和平的使者,遊客中心到處都是遊客可自取的千紙鶴和竹蜻蜓,是一份向世人對和平的祈盼。《明信片》這部電影,可視之為新藤兼人電影人生的回顧,他像自己出生地般,以其人生回顧來宣揚對和平的祈盼。電影中戲謔兩名兒子被皇軍徵召的儀式,而電影中女主角那被詛咒的夫家,猶如廣島當日是被原詛咒之城市。

1960年的《裸島》,展現出一種難以相信落後生活的殘酷;今日的《明信片》,則對簡撲自然之生活帶有浪漫化的期盼,或許這正正是導演洗盡年華之體會,若跟《裸島》相比,我確是更欣賞《裸島》中的觀察、冷酷和批判。但《明信片》結局中火燒舊屋、將珍貴回憶之明信片化為灰燼,有著近年非常罕、有如塔可夫斯基電影中的古典氣派。

我在廣島旅途的最後一天,見一間銀行外牆掛了一幅書法,寫上「重來」二字。《明信片》中,大火灰燼過後,滿地盡是豐盛麥田,這何常不是跟當日之廣島,或者大地震過後之日本,要捲土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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