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戰》作為杜琪峯首部進軍中國的市場作品,他以維持自己既有的風格和純熟的花招,做出了一個別樹一格的中國都市面貌。
中國的電影我看得不多,但無論張藝謀、陳凱歌、馮小剛,還是賈章軻、王小帥,我看過他們的電影通常都用好大的功夫來描述、來捕捉、來營造戲中的環境,陳凱歌的《黃土地》固然浩瀚宏大,王小帥的《十七歲的單車》都用了許多功夫營造這正是發展中的北京。
大部份中國電影相當著眼於是哪個時代、身處在哪個地方、在鄉村還是在城市,或許因為中國地大物博,局內人難以看出中國的普遍性。但杜琪峯的《毒戰》,場景主要就是公路、市郊的山塞毒品廠、酒店的房間和電梯,還有夜總會,用上高鐵串連兩個名字虛構的城市,宏大的景觀只有港口一幕,但已經將中國普遍面貌(或者stereotype) 呈現得很有說服力。單是在選擇場景上,杜琪峯已經做了一個相當不同的中國電影畫面。
在取景上,不著眼於捕捉大環境,算是在陌生地方上一個捨難取易的辦法。但這套辦法,明顯杜琪峯從熟悉的香港學回來的,他不熟悉金馬倫道,又怎可能拍一部圍著Tom Lee行beat的《PTU》呢? 《PTU》、《非常突然》等等戲中各人相遇的模式,富有香特有的城市感,杜琪峯照搬進《毒戰》內,做出了「曲尺對曲尺」這個無出路的死局。
我相當欣賞這個「曲尺對曲尺」場景,娛樂緊張十足之餘,其實相當呼應《毒戰》所捕捉到中國環境結構。高速公路連結著兩個城市,毒販可以走貨,公安可以追蹤,只要遠離公路一點就是秘密的製毒工場,若趕時間坐高鐵又可以追回公路上的時間。在大型基建上,公安追蹤著古天樂綽綽有餘;但古天樂只要講了一個公路出口號碼,所有人無可避免地走在同一條有學校的小路,形成了這個「曲尺對曲尺」的死局。一個出口號碼就是整套基建、追捕系統的盲點。現實社會中國花這麼多維穩費,就是知道自身在其高速發展中,有許多這樣一攻即破的盲點。
公安一方要捉拿返毒集團真兇,販毒一方貪心要賺取暴利,所有兵捉賊的故事他們都因各自利益出發,而引至相遇的一點。古天樂的角色,巧妙地利用公路出口,促使雙方突然其來的相遇,誘法必然的衝突,是《非常突然》的模式,但整個故事的推進、環境、節奏,豐富了這個故事模式,展現不同的中國電影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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