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我是不大喜歡杜魯福的,隨年紀漸長慢慢發現他的電影所帶來的喜悅是獨一無二。很多人也拍過一大班奔跑中的小孩子,但《零用錢》開始一幕一大班學生沿著小鎮的窄巷奔跑下山,他們那種單純的喜悅猶如海洋中游向同一方向的群魚,這份喜悅是杜魯福的電影才可表現得到。
杜魯福的《日以作夜》表現了超凡的戲中戲技巧和大師級的場面調度,但此電影亦將他和高達的矛盾推向高峰。我推算高達之批評其中一個重點,是《日以作夜》過化神化了導演的角色,戲中的導演猶如掌控一切的神;我認為《零用錢》將《日以作夜》中大師級的場面調度推向更人性化和不著痕跡之層次。以簡單一個募捐活動將小鎮假日一家大小閒暇之生活面貌呈現出來,有在搬家的老師、有在用膳的一家和透過報紙徵友約會的單親媽媽。戲中的戲院也是各人聚集之地,是老師和學生一同放低自己學校之身份享受歡樂之地,這何常不是一個電影人之夢想。
《零用錢》未至於是一個很完滿的故事,但有很多地方之處理可見杜魯福比從前更圓滑細膩。《祖與占》飛車墮河一幕,於《零用錢》以幼童高空墮樓一幕再度呈現,是杜魯福少有以剪接和suspense凝聚氣氛之一幕,出來卻有奇蹟般喜悅之效果;至於《四百擊》中晚間遊蕩之少年,於《零用錢》更成為一名被家長施暴之受害者。將書包藏於機動遊戲之下,日出睡在學校門前,是杜魯福少有的社會悲曲,《零用錢》在我眼中之更貼近觀眾、更貼近社會之經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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