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評人Phillip Lopate形容,戲中那段樓梯猶如一部「垂直的跑步機(Sisyphean vertical treadmill)」,這個形容我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但想深一層,更要佩服的是導演成瀨巳喜男,透過一條樓梯,他展示出媽媽桑無奈而虛幻的世界;但再想深一層,我更佩服的是女主角高峰秀子,是她的每一個踏步之輕重快慢,讓這段樓梯猶如一部「垂直的跑步機」。
這部電影是完全圍繞著高峰秀子而存在的。她演的是一名有道德、有自尊、而又有一套成就觀的一名媽媽桑。她認為,作為一名酒吧女侍,到放工的時候,最成功的是坐的士回家、其次是坐火車回家,最差的是跟客人回家。她所說的,不但是有性格,而是跟我們對這個行業之女仕的一般觀感完全相反。
高峰秀子演的不是金雞或者風月俏佳人,而是一個只因她而存在的角色。其他女侍在穿西服,她還是一貫的和服造型;自己不好酒,但有最多酒客;酒客年紀不一、背景不同,各說各的,但她說話的方式總是一樣;她以前旗下的一個女侍,自立門戶,位於地下的酒吧五光十色,節拍強勁;自己雖然轉場,但依然是那個靜靜的格調,酒吧依然位於樓上,要行一段樓梯而上。
最厲害的有一幕,她旗下的一名女侍問及她的一個傳聞,有關她曾為死去的前夫寫下一個不再愛其他男人的誓言,並將此誓言放入他的骨灰龕。高峰秀子說,這是她騙客人的,她讀小說學過來的。高峰秀子就是這樣厲害,我相信她這樣騙人的本事,我相信她是一個會讀小說的媽媽桑,到後來,她演活了一名真的能為死去前夫寫出這樣誓詞的媽媽桑。她能寫出這樣的誓詞,她亦違背了自己的誓詞,但最後她又會否再信守? 我之所以五體投地佩服影評人Phillip Lopate戲中那段樓梯為「垂直的跑步機」,全因踏上那段樓梯的是高峰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