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2月30日 星期日

偷戀隔籬媽




奧桑的電影之中,我視《八美千嬌》、《枕邊謎》和《泳池情殺案》為他高水準的作品,後來的作品有點每況愈下的感覺。近日上畫的《偷戀隔籬媽》,正如之前聽過的有關評價,確實是奧桑回勇之作。

看畢整片,觀感跟一貫奧桑的作品有點不一樣,但細想之下又發現《偷戀隔籬媽》依然用了不少前作的元素。跟《泳池情殺案》一樣,二者都是有關寫小說的故事;跟《枕邊謎》一樣,二者都有一位教文學的老師;跟《八美千嬌》一樣,故事到最尾階段出現反高潮;當然,還有一個幾乎貫穿所有奧桑作品的感覺,戀母,奧桑無疑是最沉迷戀母的導演。

在《偷戀隔籬媽》中,奧桑模仿了很多活地阿倫電影常見的元素。Fabrice Luchini所演的文學老師,如同無數活地阿倫電影的男主角,對生活不滿、滿腹理論、滿口牢騷又百厭,只是活地的男主角肯定不會有性向的疑惑而已;至於年輕學生Claude,他的角色設定也很像《Match Point》中的Jonathan Rhys Meyers,都是為了女色而一步步密謀心思。雖然《偷戀隔籬媽》稍嫌有過多活地阿倫影子,但奧桑故有的情慾描寫和投射跟諷刺的劇情互相配合。

片頭和片尾用上了一些廣告較常採用兼很Photoshop的拍法,稍一不慎就會跟電影感覺很不相襯,奧桑處理得相當之好,可見他的技法較以往成熟。在《枕邊謎》、《泳池情殺案》等中可見奧桑強於營造一個有張力的環境,今次奧桑故意在片頭和片尾用上不同的節奏和質感,相信他視《偷戀隔籬媽》為一突破之作。

巴黎印象 – A Man and A Woman




沒有幾多部電影,我看完之後便立刻想知拍攝地方是哪裡,記得有《穿越時空的少女》的尾道和《橫山家之味》的三浦半島,這兩個地方我分別也去過了。今次去巴黎有8天,只去了一個Excursion,就是Deauville,一個我看完《A Man & A Woman》才知道的地方。

由巴黎去Deauville要坐兩個小時的火車,車上跟兩個家庭坐同一個車卡,當中一個男孩有點像《魂斷威尼斯》的那個美男孩,另一家庭則有一對幼年仔女,教我想起《A Man & A Woman》中也有一對可愛小孩。

戲中,對Deauville最大的印象,是Jean-Louis Trintignant賀著跑車駛過那長長的沙灘。但在火車站落車後,卻無甚方向感哪方才是海邊,胡亂走過了詩人Apollinaire住過的酒店,和路過一精巧的手工藝店。為免太堂突問路,我們先問一句櫥窗那張黑白照美人是誰? !我們就是那些Zsa Zsa Gabor也認不到的胡混遊客。



終於到了海邊,有點熟悉的米色和綠色,跟幾十年前戲中一樣,那一排更衣室的模樣沒有改變過,只是不知道原來更衣室還有各影星的名字,Tony CurtisJack LemmonStanley Kubrick、周潤發也有,簡直為我這些遊客而設的天堂,盡情享受著內地遊客在星光大道的歡樂。碰上Rita Hayworth的更衣室,想起自己隨身帶了本張愛玲來巴黎,大家都算是The Lady from Shanghai,有緣相聚。


當日我去的海邊天色濛濛的,阿Q點想就是跟《A Man & A Woman》戲中Jean-Louis Trintignant和Anouk Aimee再遇的早晨有點像吧。人當然不如戲中般疏落,但海灘相當之長,完全沒有擠逼之感。大家都是走來走去,放風箏,玩球,或許天氣冷,沒有人是靜靜的在吹海風。


除了海灘外,Deauville個小鎮也幾有趣的,有很多最高級的名店,但那些名店好像格外親民,我們也走了一趟LV,和路過Chanel第一間店子的原址。

在市中心找晚飯的地方,朋友突然間說是這首歌,我刻意來這裡卻不能立刻認得到,朋友沒看過《A Man & A Woman》反而比我更有反應。戲中的主題曲原來成了Deauville市中心廣場報時的音樂,一個小時後,那報時的音樂已換了另一首不再熟悉的歌,有些感覺,一下子就是過了。

2012年12月27日 星期四

胡金銓《空山靈雨》




《空山靈雨》,由鐵畫銀釣、氣勢逼人的出場字幕開始,之後就是三個旅人,走經多處,登上靈山,如斯絕妙舖排,故事後來卻甚是淺白直接,怎麼那帶罪之身的刑犯如斯簡單地就成了一寺之首? 怎麼壞人真的就這樣仆街死? 怎麼慎密如斯的胡金銓,他將故事做得如此簡單呢?

我近幾日久不久就想起這個問題,慢慢發現《空山靈雨》的魅力,就是打破其類型的規限。金庸寫了十幾部作品,方有一部《鹿鼎記》;香港多年武俠片,很多人想起破格的可能亦只有王家衛的《東邪西毒》。《空山靈雨》可算是《鹿鼎記》和《東邪西毒》二者之中間,沒有《鹿鼎記》般低俗,亦沒有《東邪西毒》般高深。《空山靈雨》沒有武功高低、沒有武林秘笈,眾人爭奪只的是幾張佛經,但只懂爭逐卻不知其中的無意義,觀眾只要觀賞電影,已能簡單感受到爭奪之禍、出世之好。胡金銓戲中展現了美麗的跑、躍、避、打,也有簡單如誤入歧途的就會仆街死,箇中自有其空和靈之處,值得細味。


高居瀚 -《詩之旅:中國與日本的詩意繪畫》





在廣州小洲村的博爾赫斯書店買了兩本書,其中一本為高居瀚的《詩之旅:中國與日本的詩意繪畫》,那一天就在廣州地鐵和「和諧號」動車上很快便讀完這本內容非一般而語言淺白的書。

高居瀚 (James Cahill)是美藉中國畫專家,《詩》是一本有關他三次就中國和日本當中的詩意的大學講堂。一章是有關宋朝馬遠、夏圭等皇室畫師;一章是明朝如何延續宋畫的詩意,並談及幾名非一流大家的張宏、李士達和盛茂燁;最後一章主要談日本畫家兼俳人与謝蕪村。

這些都是非一般讀者的題目,但高居瀚善於用上引領一般人思考的淺白語言。他形容「馬一角、夏半邊」的馬遠和夏圭的畫有著「非深邃的留白」而當中帶有詩意,這跟我以為留白箇中必有深思為之相反,這或許就如小津安二郎電影那些轉場的空鏡,沒有大意思卻滿有詩意。

高居瀚還提及很多有趣的問題。為何中國有徐霞般的遊記作家、有袁宏道般的週遊詩人,卻無松尾芭蕉《奧之細道》般的詩之遊記呢? 而他比較池大雅和与謝蕪村兩幅畫,兩幅畫都引用了杜牧的同一首詩,比較之下,他認為池大雅的那幅讓觀者留意畫中豐富的畫面,而与謝蕪村「演譯光、氣、體積和空間,創造了一條深入景觀內部心目中的路途」,看上配圖,這樣的分別是顯然而見,同時發人深思。

聽聞這位高居瀚在中國很「火」,他確實用上不同的文字和看法來看中國畫,而且來得輕鬆易明,在他筆下,那些國畫的氣象、氣韻不再是窒礙我們的沉悶東西。

2012年12月23日 星期日

巴黎印象 – 尋找去年在馬倫巴的庭園




尋找去年在馬倫巴的庭園,較普遍的講法,即是去凡爾賽宮,戲中的庭園就是奇大無比的凡爾賽宮內其中之一個。

我是在由當地夏令時間轉為冬令時間那一天去的,即是跟香港時差由慢六小時轉為慢七小時,那一天不知道這個時間概念,於Hostel起床時驚覺已是「9時」,但看天色總覺得應該不是這麼遲,後來朋友留言通知,我就是在經歷了時間迷思的早上,出發去尋訪「去年在馬倫巴」的庭園。

凡爾賽宮絕對是法國最出名的景點之一,來到時已是人頭湧湧,入場要排隊,購票又要排隊,在廣場的隊頭附近一個職員也沒有,排了一段時間到詢問處才知道,你若是只去庭園的話,你是不需這裡排隊,直接到庭園入口購票就可。原本庭是免費的,但由於當天有音樂噴泉,就要收8.5歐元入場費。

幸好,《去年在馬倫巴》戲中的那個庭園是不需要怎樣找的,它就是座落於庭園入口的左方,一個平台向下望就是了。雖然《去年在馬倫巴》電影史上是經典中的經典,但當日相信只有我們著意這個庭園就是那部電影的。雖然步程不遠,但由於一定要拾級而下,沒有多少旅人走進那庭園,最多只在平台看看便走了。

由於沒有進凡爾賽宮,我看那庭園的角度會是剛巧跟電影相反的,戲中永不磨滅的三角樹,在實景看好像比戲中的矮一點。戲中那些三角樹是沒有影子的,有些雕塑,有些穿西服的賓客,我真的很難想像現在還有人穿燕尾服來凡爾賽宮了。親身到過庭園,甚或其他凡爾賽宮的偌大花園,當然本身設計已是達致視覺平衝之極,但阿倫雷奈在這份空間內所作扭曲和錯置,置身場景之中亦不能感受得到箇中奧秘。


2012年12月22日 星期六

黑澤明的《惡漢甜夢》




究竟有什麼人可以聽到有人叫你去死,真的就會去自行了斷生命的呢?或許日本就是有這個傳統,武士制度留下來的切腹就是一套自行了斷的道德和儀式規範。以拍武士片聞名的黑澤明,他將這套自行了斷生命的路數,於《惡漢甜夢》中放進了當代貪污瀆職的當代商業世界,律師轉達上司的一句說話,疑犯便第一時間跳下駛過的火車。



《惡漢甜夢》是一個有計劃式的復仇故事,當中又有些莎士比亞式的倫理衝突,但故事的推進坦言有點沙石;演員全是星級人馬,三船敏郎、志村喬、森雅之、香川京子等,但沒有一個角色如《留芳頌》、《影武者》、《羅生門》等主角般深入和人性化,戲中的貪念、仇念、愛念都是比較著眼於戲劇或表情的表現,而不是角色的發展。《惡漢甜夢》在故事和角色發展都算不上是黑澤明的高峰之作。



但《惡漢甜夢》好多場景上的設定,確是經典安排。開始時婚禮嘉賓的到來、記者的監視、新人的進場、新娘跌低;後來各主禮發言、台下各人交頭暗語、突然如來的兩個蛋糕、主持人慌忘跌下米高峰。這些全都是好舞台式的安排,是極度精彩的場面調度。到戲中結尾時,森雅之發現眼前女兒被逼瘋了,驚惶未定電話來至,他接電話時那份劉德華式的專業和誠懇服務態度,放下電話時依然彎腰叩首,完全是金錢埋沒人心的極致。



2012年12月21日 星期五

巴黎印象 – Chris Marker




一幅幅世界末日的定格畫面,一絲絲不能燒毀的憶記,一隻隻可愛的卡通貓,又教人怎麼捨得你? Chris Marker是一個很矛盾的人物,他的電影能跨越時空,但畫面卻可以沒有動過;他的作品揭示世界政治的黑暗,但他對貓和貓頭鷹的喜愛是難以置信的單純。

巴黎,是一個塗鴉的城市,連地鐵的鐵路隧道也是塗鴉處處的。這個塗鴉文化,促使整個城市到處也是Chris Marker的蹤影,在海邊、在小路、在隧道、在地盤,巴黎真的如Chris Marker名言,世界不是由人類掌管著貓,而是由貓監視著人

過馬路時又見到Chris Marker設計的那隻貓,上面寫著「Libre」一字,即是法文「Free」自由的意思。自由、民主、博愛,孕育了自由的城市和自由的人。


2012年12月19日 星期三

巴黎印象 – 麥當娜




之前談過嘉芙蓮丹露,今次談幾乎完全不一樣的麥當娜。

我自己也覺有點意外,本人是幾喜歡麥當娜的,我覺得不少她的歌都幾好聽。她的唱片我有幾張,特別喜歡那張True Blue,那個閉上了眼的麥當娜真的很美。

在蒙馬特附近,到過一間CD店,是主打那些Adult Contemporary的女歌星,像Kylie MinoqueCeline Dion等等,當中麥當娜的東西最多,店子不大,但半間店也在賣麥當娜的唱片,當中幾乎沒有一件貨品是重覆的。如麥當娜翻生之作Ray of Light,有10幾個國家版本也有,連台灣的中文側紙版和大陸的翻版貨都有得賣,每隻Single都有如此情況。

這間跟香港CD店差不多大的店子,真的開了我眼界。True Blue曾經有過連某唱會用衫一齊的精品版,Like a Prayer黑膠又有砌圖版,某些西德版的3吋單曲又用上日本版專用的長盒包裝,總之成千上萬不同版本,對於久不久就去信和中心的我是從來未見過的,卻盡在一間跟信和舖頭差不多大的小店,總之幾乎拿起每件東西也是前所未見的。

後來我拿了一盒Holiday/True Blue的單曲錄音帶,見麥當娜異常性感的封面,便問一問價錢,怎知也要35歐羅,其他每件貨品也絕非普通CD店價錢,貴了一倍以上,我心想巴黎何來有這麼多人會買這些麥當娜的波蘭版甚或大陸版唱片? 當我以為這唱片店是獨一無異,幾日後我又在巴黎另一處遇上一間幾乎專賣麥當娜的唱片店,我唯有相信巴黎人真的喜歡麥當娜多於嘉芙蓮丹露,最少部份人是這樣 (而這部份人一點也不少)


2012年12月18日 星期二

《半邊人》和那些消失中的香港風景




兩個相連的公屋單位,住著一個八人的家庭,哥哥和嫂嫂住一個房子,其餘六人住另一個房子,哥哥和嫂嫂的那個單位空間較大,食飯就在那邊,家電設施也較好,許素瑩就要過來方可插上耳機聽她的Progressive Rock。記得小時去拜年時,還有些親戚是住在這樣的相連單位的,現在這類單位只存在於無線電視的電視劇吧!

在《半邊人》的年代,當時的年輕人愛露營,許素瑩跟男友去露營的東平洲,現在是地質公園的一部份。香港電影中有不少對離島的情意結,關錦鵬《越快樂越墮落》的長洲猶如時光倒流昔日的寶島風情,羅卓瑤的《秋月》則將海灘的宿營成為小女孩僅餘夢想幻滅之地。

戲中一幕,王正方的甲蟲仔在清風街天橋突然死火,隔著天橋問住在唐樓的婦人借電話,那個距離是窄得婦人可把撥輪電話直接放上天橋,這幕喚起我兒時坐巴士走過機場隧道天橋時,也覺得那些土瓜灣唐樓是近得隨手可及的;香港電影拍攝天橋另一經典,非關錦鵬莫屬,《胭脂扣》如花走在西環山道的天橋下,憶述這裡不是石塘咀昔日煙花之地? 《越快樂越墮落》中清晨的青馬大橋,又豈不是我城悲劇重演的夢魘?

我今年讀過一本《半邊人》男主角王正方寫的書,他特別稱許許素瑩在唐樓天台以普通話背舞台劇對白一幕。那一幕眼前望不盡的唐樓和天線,可以是夢想起飛的地方,也可以是埋葬夢想的墳場。王正方、許素瑩吹出的那口煙圈,是一幕追求自由的風景,我希望這幕風景,長伴我城。


2012年12月17日 星期一

再看《半邊人》




望著超現實的維港夜景,聽著膠卷走過投影機的聲音,遠處還有正在號叫的搖滾樂,我是在這樣的環境之下,重看了我非常喜歡、方育平的《半邊人》。

或許因為是這樣特別的環境,再看《半邊人》時,我沒有了第一次看時的震憾。初次看的時候,我驚訝幾乎所有人的演出,那個模式、那個感覺、那個節奏,是自己所看的電影中前所未有的。爸爸說話時的停緩、媽媽辯駁卻言不由衷、然後弟弟快速的回應、到女主角許素瑩的一言不發,《半邊人》所拍的幾場食飯戲,我夠膽說是世上獨一無二的。小津安二郎、Carl Theodor Dreyer所拍的食飯相信也是獨一無二的,但方育平有他的獨門心得,因為他所選擇的演員,真的全是女主角許素瑩的一家人飯局中人的一言一語、一馳一張,都是異常有生命力。 

《半邊人》的電影構思就是「真人真事」,眾演員演的角色就是自己,所拍的故事也是女主角自身經歷作為藍本,戲中王正方演的演戲老師構思劇本,去許素瑩的家中造家訪,難道這不是方育平將自己構思《半邊人》的情況,原封不動的搬上銀幕?

古人評王維,「詩中有畫,畫中有詩」;好多人都知道「戲如人生、人生如戲」,但我相信《半邊人》是最能體現這八個字的電影。《半邊人》中許素瑩學演戲的電影文化中心,於2011年又再次成立,其中一名董事成員,就是《半邊人》的女主角許素瑩。而那一夜於維港播放《半邊人》,許素瑩亦是觀眾之一,「戲如人生、人生如戲」,《半邊人》和許素瑩是最佳的見證。


2012年12月15日 星期六

巴黎印象 – 嘉芙蓮丹露




跟一名住在當地的朋友相約,我們竟決定去百貨公司。為什麼要去百貨公司呢? 據說有個有關「左岸」的展覽,平時我尚且知道「左岸」就是雷奈、Agnes VardaChris Marker、杜拉絲等,反而去到巴黎就分不出什麼「左岸」或「不是左岸」。或許因分不清楚,展覽我們沒有多看,只看了一部嘉芙蓮丹露談左岸的短片。

嘉芙蓮丹露不是我特別喜歡的女演員,Delphine Seyrig、珍摩露、Anouk Aimee更教我喜歡,嘉芙蓮丹露年輕的時候美麗得幾乎完美,美得有種疏離和虛構感,反而她老了看她演出則更舒服 (雖然作品的質素則下滑了),最少能給人相信嘉芙蓮丹露也是正常人。

雖然我不懂法文,但我也看完了嘉芙蓮丹露怎樣看左岸。嘉芙蓮丹露就如旅客般一個個景點去看,有些地方我後來也到了,例如巴黎的清真寺;有些地方我想去卻沒去到,如巴黎的植物園。其實植物園、動物園這類地方我每次去旅行都會想去看看,尤其那些很小型、溶溶爛爛那種,但事實上,我一次也沒去過。

百貨公司搭了個小型影室、安排了3排戲院椅子讓人觀賞短片,幾乎坐滿人的,也有人站在、坐在其他角落看短片,這類的片段播片在巴黎也不時出現。看展覽、看短片、或者購物,在巴黎的消費地段,依然重視你生活應有的選擇。在巴黎,消費不是一切。

2012年12月14日 星期五

巴黎印象 – 蒙馬特的早上




蒙馬特的早上,很舒服。

由於住在附近的旅館,很自然旅館身處的蒙馬特區成為巴黎去的第一個地方。在山腰開始走上山頂的聖心堂,早上時份,麵包店剛剛開門,Brasserie還剛剛把那些圓形咖啡桌搬出店外,汽車駛過Boulevard的落葉,沒有多少途人,故也沒人留意到我在巴黎第一個早上,尋找上山之路的彷徨。

與其尋找,還是亂走好了,反正條條路終歸也會上到山頂的,蒙馬特上山的一眾樓梯、車路、小路、轉角是很有趣味的,向上望會見到聖心堂某些身影,向另一方向則幾乎望到整個城市,加上晨光是一幅美麗而舒服的畫面。


到了山頂,第一時間還是到聖心堂走走,堂外有一大型廣場,可盡覽巴黎全景,但遠不如上山時有斜度、又有近遠感的景觀來得有趣。聖心堂外亦有種以汽車裝扮而成的遊客火車,樣子頗愚笨的,但看來有不少捧場客。


山頂還有另一廣場Place du Tertre,畫家陸續畫具畫架上來做生意,不少就地擺檔,但也有拿著畫簿走來走去兜生意的。小姐,可以為你畫幅畫嗎? 其實未必比向你推廣有線電視最新月費來得浪漫,不過畫家的造型和生意工具確實比粗線圓字的易拉架優雅得多。



蒙馬特山上,還有一個以演員Jean Marais命名的廣場,這位曾參演《美女與野獸》、《Orpheus》等詩人導演尚高克多的愛將,我當時已有預感,這是一趟夢幻之旅的開始。

 

2012年12月13日 星期四

巴黎印象 – 蒙馬特公墓走一轉




在蒙馬特的早晨,走到了鼎鼎大名的紅磨坊,附近有尚未營業的夜店,和如H&M格局的性玩意衣服店,再向前走一段路,轉個彎有幾間如旺角花墟的花店,之後就會見到蒙馬特公墓的正門。

我去過不少地方的墓園,米蘭、谷中、高野山、九份等地的墓園我都有去過,而對蒙馬特公墓最初的印象,就墓園有些地方,是在行車天橋的下面,這為墓園添上了一種不協調的陰暗。



在正門附近有一獨立的樓房,不似是開放公眾的地方,但遊客是可以在那裡拿到一份墓園的地圖。以我所認知,其實也有相當的遊客會來巴黎的墓園來追園,打開地圖也會發現不少星級人物,我可是有備而來的,我要先去杜魯福的墓。

我之前曾到過小津安二郎和田中絹代的墓,坦白說沒有去小津之墓那段上山小路教我期待。小津的墓為一單字「無」,杜魯福也是簡單的只有他的名字和生卒年,墓石是一種幾乎在他電影中未出現過的黑色,反光可以看到頭頂的樹影。

之後也有走過大仲馬、Degas、史坦德爾等人的墓,但對他們,我的認識是僅多於零而已。但離開之前,我竟想到要再訪杜魯福之墓,我放下了我的手表,在他的墓拍多幾張照片,抄了蔡明亮《你那邊幾點》的概念,以感謝他電影中那些無比快樂的時光。

                   

2012年12月12日 星期三

復活金狼




一個東京的上班族,上班之前,他先到了公司附近,搶劫了一億,然後上班,將錢放入聲稱媽媽從鄉下寄來的蘋果箱。放工後,便除低了上班時用的假髮,一身爆炸頭一酊黑超走去幫會酒吧地頭,人們用槍指著他,他總會若無其視,然後不消太多時間連對方都殺掉。

松田優作演的就是這樣的一個復活金狼。他是不需要同伴、同謀、同僚、朋友,當要的時候,他也隨便將女人推埋一邊就成,或是給她毒品就會跟你一世。他的計謀是無人能阻,一間公司都會因為他自爆是一名拳擊愛好者而找他殺人滅口;而當不需要計謀的時候,他一個人也能將整個島上的配槍伏兵全部幹掉,飛塊石仔過去也會將人準確地打暈。

但那樣的一個復活金狼,追求的是什麼呢? 真的是在無人的一個早上駕法拉利走來走去嗎? 但那一刻,那一架法拉利,真的不再是我們所認識的法拉利,她那個性也好像跟不需睡覺的松田優作一同復活了。

 

2012年12月9日 星期日

巴黎印象 – 艾菲爾鐵塔



據說法國作家莫泊桑經常到艾菲爾鐵塔食飯,因為他認為,全個巴黎只有這裡望不到巴黎鐵塔的外貌。

莫泊桑是我唯一一個認識的人,如此討厭艾菲爾鐵塔,但這個故事對我卻是有點得意,我也想試試在巴黎看不見艾菲爾鐵塔是否如此難事。

現在,艾菲爾鐵塔已不是如此隨處可見,最少不是你想避開它就要走進去的地步。 人流多了、巴黎大了、空氣污俗了、加上市內交通多是以地下鐵穿梭,艾菲爾鐵塔已不是在巴黎到處也會望得到的「閃靈」。

但我第一次親眼望到艾菲爾鐵塔,就真的猶如「閃靈」般的驚艷。在去Montrapasse地鐵的途中,突然駁至架空的鐵路,一望出背後的窗口,就望到艾菲爾鐵塔。這樣跟如此名勝相遇,實是難得,又不知為何有點似曾相識之感。

2012年12月2日 星期日

羅素 - 《War Crimes in Vietnam》




記得當年在胡志明市,去了看戰爭博物館,那種算是較近距離接觸血腥和戰爭的非人性,是異常的震憾,而經了一場如斯十年浩劫之美國,到了依然是正義大國。

羅素的《War Crimes in Vietnam》,收錄了60年代他所寫美國在越南之罪行,揭視了罪行之恐怖,也驚訝他義正辭嚴之文鋒。看他在第一章連載跟《紐約時報》之連串筆戰,簡直是正義永不辭讓的代表。

後來羅素成立了Russell Tribunal,監察美國一系列的戰爭罪行,到今天Tribunal依然參與巴勒斯坦的監察。

2012年12月1日 星期六

Andrzej Munk的Passenger



電影開始,很驚訝,是Chris Marker在《La Jetee》中的定鏡圖片技巧,我一直以為世上獨一無二的事,原來同時期也有人在差不多的故事主題上,用上類同的技巧,只不過一個巧遇在機場,另一個是巧遇在郵輪上。

但《La Jetee》和《Passenger》用上相同技巧的原因是全然不同的,《La Jetee》是一段時空的旅程,《Passenger》要處理的不能完成的故事,因為導演Andrzej Munk在電影只完成一半時便因交通意外撞車不幸過身,其同事和朋友將兩名女主角於郵輪重組一幕之一組劇照串連一起,同時以詩意讀白交代導演之死和因而在劇情中故意留空的空白。


La Jetee》以科幻劇情輕輕帶過二次大戰的陰影,Andrzej Munk的《Passenger》則用情感世界看戰爭如何扭曲人性。當德藉女兵如何讓其俘虜助手與情人重聚,自己卻因感情的空虛而對此產生妒忌;當小女孩走上德國衛兵前天真無邪的玩弄他的軍犬,當小孩們走入那房子後,那德國衛兵收起可愛帶上防毒面罩。

當中有一幕,不知是字幕錯誤還是劇情真的如此。波蘭女戰俘在垃圾堆中找東西,德藉女兵懷疑她窩藏了嬰兒,這是女戰俘從手上拿出玫瑰,說今天是「她自己」的生日,另一邊有另一女子急速走開,但德藉女兵看著玫瑰,看不到有人走過。

德藉女兵一手將玫瑰拿走,在集中營鐵絲網旁「廣島之戀」式獨步,電影響起了女兵內心獨白,從來沒有人因為今天是「自己」的生日而慶祝過,然後將玫瑰丟出鐵絲網外。究竟那一天是誰的生日? 還是女俘刻意營合女兵喜悅,還是情急智生因而手拿出玫瑰說成是自己生日? 仰或真是兩生般同月同日生? 這個,我真的看不清楚。


2012年11月27日 星期二

獻給植田正治




我在觀塘地鐵站的螢幕上,看到那個我曾專程越洋朝拜的沙丘。西裝人、面具、帽子、和服女子、兒童畫、風箏,不同的人,不同的事物,出現在這沙丘魔幻舞台。

我從來未認識一個人能像植田正治一樣,將一個地方如此跟自己緊密連在一起,不管是Jimmy Ming Shum所參與的「富士浪攝流」廣告片,還是我親眼見過的鳥取沙丘,幾乎在那裡發生的所有事,都已包含在植田正治的照片世界內。

我不知道有誰跟我一樣,我認識植田正治是在東京寫真美術館的那個外牆,外牆上掛了三幅作品,只有一幅是日本攝影師的,就是植田正治於鳥取沙丘拍的《妻子的沙丘景觀》,右下角有一個穿著和服的女人,較遠處有三個可能相識也可能是完全陌生、穿著西服的男人。這張照片有種魔力似的,照片的空洞可以是人心靈的空洞、又或者是人與人彼此關係的空洞。

這個空洞亦猶如無比慾望,我認識一名當攝影師的網友,他跟我一樣認同植田正治的照片如魔力吸引著我們去鳥取沙丘,最後我們都分別到了那裡。鳥取沙丘本身最大的特點是模糊了我們的遠近、高低的感覺,遙遠的海如在腳下,漸近的人其實漸遠,但植田正治將這種視覺的感覺昇華到一種具魔力、具人性化的情感,這個部份是「富士浪攝流」廣告捕捉不到的地方。

但我在觀塘地鐵站望到這遙遙的沙丘時,其他路人快快走過,我在停下腳步面向螢幕,我跟他們的距離,或者猶如那次我在東京碰上的照片中,那個和服女子和那三個西裝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