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4月1日 星期一

奔向未來日子 -《英雄本色2》




我第一次看《英雄本色2》,是在亞洲電視,我想那時自己大約10歲吧,不是完整的看完整部。三集《英雄本色》,第一部看過的就是《英雄本色2》,心理上對我來說,這才是第一集,或許也是我第一部看過的吳宇森電影。

這部電影,有三種死人︰石天,他曾是瘋了的活死人,食飯如狗的趴在食,失去控制自己的能力;周潤發,他則是死了的人的分身,Mark哥第一集就死已經死了,他是為了故事延續而突然誕生的雙生兄弟Ken

張國榮是第三種,他在戲中是註定要死的人。他的死亡是如古人般是有徵兆的,連他自己都知道,墳場和流星就是他戲中身死的徵兆。以上三種死人,也像今天香港的化身。

戲中,張國榮演的傑仔,中槍之後爬出大宅,Ken駕車載他去醫院,傑仔知道來不及便著Ken在電話亭停下,他要打電話給剛誕下嬰兒的太太。他死前最後一句說話,就是女兒的名字。

這樣的安排未免是有點俗套,但落在張國榮和周潤發身上,自然成為百看不厭的經典。比起現實世界,傑仔可能比張國榮幸福,最少他知道,人生最後的說話,有甚麼想說,想說給誰人知。

接著,Ken抱著傑仔的屍體走入醫院,則是一幕很巧妙的安排,有些人死後怎樣,我們內心還是把他緊緊的擁抱著,正如十年之後的今日,哥哥,張國榮,願你奔向屬於你的未來日子。


無謂問我今天的事
無謂去知不要問意義
有意義 無意義 
怎麼定判
不想 不要 不知
 
無謂問我一生的事
誰願意講失落往事
有情 無情
不要問我
不理會 不追悔 不解釋
意思
 
無淚無語
心中鮮血傾出不願你知
一心一意奔向那未來日子
我以後陪你尋覓好故事
 
無謂問我傷心事 
無謂去想不再是往事 
有時 有陣時 不得已 
中間經過不會知 
不會知. . . . . . .

2013年3月31日 星期日

2013電影節 -《沙漠梟雄》




《沙漠梟雄》的重新修復版昨日於文化中心上映,全院9成以上滿座。全長約4小時,中場設15分鐘休息,開場時及中場開始時會落幕播幾分鐘Theme Music。中場休息時間,我見身後幾行的彭浩翔一個人靜靜的在讀書,他這個低俗的偽文藝中年。

在文化中心的巨大螢幕之上,沙漠的風景是我前所未見的美麗。頭上的太陽、星星、雲彩,顏色和構圖之寬廣變幻,如兒時去太空館天象廳看萬般星際之興奮;沙漠遠處慢慢走過來的一線黑影,中國成語所謂的「海市蜃樓」,我終於能感受到箇中的虛幻。


在螢幕之上,我只能見到一線黑影,但戲中的角色,卻己認得出那一線黑影是姓甚名誰。在大漠中展現千里眼認人能力的,是貝都因人。貝都因人我曾在約旦旅行時接觸過,一個異常友善的民族,當中有一個青年很認真問過我,覺得貝都因人怎樣;我同樣認真的回答,你們跟你背後的佩特拉神殿,同樣美麗。

所以,我對《沙漠梟雄》中全部貝都因人都懂說英文 (他們事實上絕大部份是英國演員),也沒什覺得不自然,我接觸過的貝都因人,也幾乎全部都懂英語。戲中主角T.E.Lawrence有兩名忠心的年輕隨從,今時今日到約旦,你依然有機會感受到貝都因人的忠心熱心,雖然他們修改了其表達的方式,改為問你「有否需要一架空調摩托車上山?」,他們的意思是騾子,騾子頭上可能掛了一個BMW的標誌。在大漠之上談起空調,這份調侃也跟《沙漠梟雄》的幽默感類似。


多久沒在電影螢幕上看過像T.E. Lawrence般不能置信的英雄。他在極地沙漠生死之際,依然維持自己的道德行事,不管自己會否晒死迷路;他相信不可放棄自己的同伴,在無人曾經率眾跨過的沙漠,他依然選擇回頭;他初到沙漠,卻是像為沙漠而生,當地貝都因人驚訝的問,英國是不是有沙漠的。

故事開始,他是個無所不能的英雄;但到中後段,故事慢慢變成康拉德《黑暗之心》的腔調,在沙漠的打打殺殺呈現出迷失和無力感。到大隊進入了大馬士革後,所謂國會的混亂徹底將T.E. Lawrence跨國界、跨地域之阿拉伯夢成為泡影。

彼德奧圖演活了沙漠梟雄T.E. Lawrence。他在開羅的英軍總部,是多麼自然的一個陌生人,那斯斯然的敬禮,盡顯他那腦海內不同的調子;T.E. Lawrence不相信命運,一般的電影只會「命中註定」的呈現他如何改寫命運;《沙漠梟雄》的偉大,是他真的說服我們所謂命運是不值得相信。摩西能走過的路,命運不會讓你走得過,要走過與否是乎你的決定,多於命運。


2013年3月28日 星期四

巴黎印象 – Chinatown




Chinatown對很多人來說,尤其是西方人,有種不其然的魔力。記得Orson Welles執導的《The Lady from Shanghai》,Rita Hayworth在美國唐人街左穿加插,走過正在做戲的大戲棚,她還講了句廣東話,這些都是Chinatown一種很有趣、又帶點懷舊的異國風情。

我在巴黎到過的Chinatown,跟Rita Hayworth走過的唐人街,驟眼看是大相逕庭的。沒有東方色彩的飛檐走壁、也沒有卧處藏龍的市井冷巷。朋友帶我走進華人區,是走上幾條電梯的平台商場,第一觀感是非常像九龍東的公共屋村,如順利、彩雲等,上方的住宅大廈,則有種跟巴黎很不協調的冷冰。


再走進商場內,商場內的陳設好熟悉,但又好陌生,一間大型的華資超級市場,招牌用的卻是香港漸被遺忘的舊式辦館字體,而那裡擺賣的瓷器、漆器、食具,還有那種藥材和食物夾雜的味道,喚起了兒時行大華、華僑等國貸公司的回憶。


朋友再帶我到一間華人開的西餅店,多久沒見過西餅上有如此濃沃而不明艷的色彩,這對我來說是確實屬於東方的色彩,西方的糕點是不會有這種顏色,只有我們的西餅才有這種叫人沉重的喜慶感,只有我們做的啫哩才會插上色彩繽紛的萬國旗。 

我在那間餅點,買了一件「清心糕」。「清心糕」的味道和樣貌我還是留給大家想像吧,最吸引我的就是那個有點張愛玲味道的名字,叫人想起還是法租界舊上海。


2013年3月25日 星期一

2013電影節 – Watchtower 傷心瞭望塔




電影節至今看了6部,最震憾、最厲害的要數Taviani兄弟的《Caesar Must Die》,但感覺最熟悉最回味的則非土耳其的《Watchtower》莫屬。

那份熟悉的感覺源自土耳其的巴士和車站。土耳其巴士最大特式是採用飛機服務的模式,在長途巴士上會有服務員問你Coffee or Tea,會有電影或者極有當地特式的流行曲播放;到中轉站,則有食堂,旅客更可在中轉站訂住宿、旅行團、熱氣球、導遊等等,某些通宵路線的中轉站凌晨時份更有難以置信的熱鬧感。


Watchtower》就是圍繞一條土耳其於山區的巴士路線和車站,女主角是一名在大學修讀文學卻在巴士上當服務員,有一刻,司機也抵受不了那些富有當地特式的大吵流行曲,女主角便說,她電話內有些音樂,是某些電子東西,在土耳其巴士上的電子味道,跟當地的橄欖和香料混雜之味,確是一種不其然的衝擊。回到巴士站的職員房間,在那個有板間房味道的房間,她躺著讀她那些文學教科書。

在巴士上,她遇上一名在郊外瞭望塔當保安員的乘客,彼此各懷心事出現於這條偏遠的巴士線。《Watchtower》的主題明顯是以與世隔絕的瞭望塔來營造一個逃避現實、慰藉心靈的空間,但我更鍾情土耳其巴士上 一夥夥尚未清楚目的地的漂泊心靈。

 

2013電影節 -《雲堆裡的星》




印度經典《雲堆裡的星》,電影開始有一列在村口的大樹,這個景象教我立刻想起一部香港電影,就是嚴浩的《似水流年》,當中村口有一棵很具代表性的大樹。

景象雖類同,《雲堆裡的星》絲毫沒有《似水流年》般的淡淡然,故事是典型苦命女兒擔起全家的悲劇。村口一列大樹,前景是擔起頭家放工的女兒,中景是她那優遊自在追求理想在樹下唱歌的哥哥,後景是剛剛駛過的火車,電影開首叫人讚嘆具幾何感的層次處理,已表現出各人命運之迴異,其實出走之路就在身後,但女主角選了來回西斯佛斯的路。


《雲堆裡的星》是一部有著平實詩意的電影。戲名「雲堆裡的星」就是源自女主角收到的情詩。老父更可以隨時以英文背誦濟慈和葉慈的詩句,他在病到頭腦不清醒之際,還說希望可以回復能感受到華滋華斯詩意的心靈,戲中的詩意反襯了最後物質豐盛心靈卻被出賣的結局。人的良心,確如雲堆裡的星。


2013年3月24日 星期日

2013電影節 – 羅塞里尼《火山邊緣之戀》




若說拍於意大利小島的電影,相信不少朋友跟我一樣,第一部想起的會是安東尼奧尼的《迷情》。當年《迷情》被媒體批評得垃圾都不如,但意大利電影大師則羅塞里尼牽頭聯署去撐《迷情》。原來意大利的小島也曾吸引著羅塞里尼,這次電影節修復版的《火山邊緣之戀》就是主要在一小島拍的。

《火山邊緣之戀》是一段世故與純真的結合。英格烈褒曼演的是從立陶苑來逃避戰火的難民,在難民營內結識了男主角Antonio,後來結婚,但結婚最主要的原因是她辦不到去阿根庭的移民,唯有跟這聲稱海邊有房子的年輕男子結婚。

這座海邊的小屋,是英格烈褒曼活生生的監獄,因為丈夫Antonio所住的,是在火山下一條非常落後的鄉村,火山另一邊的村落用摩打船時,這面還是人手划船和拖網。她完全沒事可做,在家內裝修只換來丈夫一臉不滿;走出家,無論是對著年輕人或神父,英格烈褒曼的一舉一動都是不經意的挑逗,而這些一切也在頭帶頭巾的保守女村民鄙視之下發生,這個金髮女郎無法不成為全村公敵。


結局英格烈褒曼走上火山嘗試逃離鄉村一幕,無疑是過份失實的,但卻是全片的劇力高潮所在。火山的煙掩過英格烈褒曼,苦苦走上山頂卻無出路,呆望星空之下向神號哭,那份物處死胡同的無力感,痛苦地折磨著叫人可憐的英格烈褒曼。


2013年3月23日 星期六

巴黎印象 – 通往凱旋門之路




我在蒙馬特墓園探訪完杜魯福和Henri-Georges Clouzot兩位大導之後,打開地圖看看有什麼地方去,就決定不如行去凱旋門。

其實,那天我是由旅館出門,一直行上蒙馬特山頂的聖心堂,再由聖心堂一直走過紅磨坊、花神咖啡室、公墓最後到了凱旋門,我相信平日不喜歡走路的人,是不會因為享受巴黎而突然可以走這麼多路。我只能說,巴黎是極度適合我這些向來喜歡走路的人。

走路最大的好處,就是旅程遇上一些意料之外事情的最好契機。首先,經過一賣紅酒的店子進行試酒會。試酒會的形式相隨便,就是每個酒莊有個酒桶,有些就有專人侍酒介紹,有些就放低幾枝任倒任試,附加一個clear folder為價目表,店內還有些熱食,但言語不通的我也不好意思去拿東西吃,自己一個就走去倒著酒一杯又一杯,飲了89小杯,免費的酒總是特別好喝的。我從不出席甚麼試酒會,見他們試酒為免飲得太多將酒吐進桶裡,我覺得是這些品酒人不優雅的一面。


凱旋門貴為世上其中一個最著名的景點,當我沿著Boulevard Haussmann再轉Avenue de Friedland朝向凱旋門走時,我驚訝怎麼我在走的這段路這麼少人走,觀光客去了哪呢? 路上經過一座巴爾扎克像,他的神情有點反映我當時的迷茫。其實只要到了凱旋門前,你就能重回觀光客的世界。


原來凱旋門是收費的。又真的有非常多遊客排隊一登凱旋門,亦沒有中國旅客嘗試扮傻過馬路繳過收費處而走到凱旋門下面,他們每個人也樂意為置身於凱旋門排隊和付錢。

每想起凱旋門,我避不了同時想起梅維爾的《影子軍團》。有非常多的道路通往凱旋門,我在當地嘗試記起或尋找《影子軍團》中拍攝凱旋門的角度,但怎樣看凱旋門也好像沒有分別的。太多道路通往凱旋門,但教我領略到勝利真義的,卻是從凱旋門之前不得已轉了彎的《影子軍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