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已一段時間沒有看英瑪褒曼的電影,《處女泉》(The Virgin Spring,1960)確實仿如一道清泉,故事簡單清晰,但引人深思。故事就如一部簡單的中世紀神話,一個本應參與彌撒的少女,經過森林時被貧窮的兄弟姦殺,貧窮兄弟卻意外的走向少女的父母處投宿,更向其母售賣少女當時穿的華服。少女父親將三兄弟們殺死,包括一名沒有參與的年幼小兄弟,後來在少女伏屍處,移開她屍體時地下立刻湧出清澈泉水。
《處女泉》我覺得最特別是其社會結構或者規則,和宗教信仰的結合。不少北歐電影都特別呈現北歐人飲食時的清苦和宗教式的感恩,如丹麥導演德萊葉 (Carl Dreyer) 的作品或者80年代的《芭比的盛宴》(Babette’s Feast,1987)等等,《處女泉》刻意安排了一張橫向的長桌,父親如耶穌般置身在一幅宗教油畫中,其他人的位置按其在屋中的地位排列;這個用膳畫面可算是《處女泉》的秩序中軸,後來姦殺少女的三兄弟來到,背對畫面而坐,而少女則從來沒有出現過在這用膳畫面上,因她已是獻給神寬恕人間罪惡的祭品。
父親報復仇殺三兄弟一幕,電影中對這個復仇行動沒有太多批判色,還刻意在影像和情節上賦與父親權力,用膳廳那一晚成了法庭,座椅成了王座,餐桌羅列了兄弟們的各種罪證,牛肉刀成了賦與權力的復仇之刀,小兄弟也在這律法之廳得到了他並非值得也無力承受的懲罰。此外,陪同少女出外、出身低下的女隨從,還有少女的母親也向父親為她們一直以來對少女的嫉妒求寬恕,最後父親代表所有人向上祈求寬恕所有罪行,以致力建立更堅固的教堂為條件,最後得到地上湧出泉水作回應,《處女泉》呈現出一系列社會和宗教的階級秩序之由來。
特別一提的是少女和女隨從過河前所見到的獨居單眼老人,他在戲中稱今日他已沒有名字,但他其實是北歐神祇Odin的化身,在戲中他仿如一名孤獨老人,還向已懷孕的女隨從作性騷擾。我對北歐神祇Odin沒有認識,只能猜測這是否代表過了河後,就是神祇已無能為力的地方,神祇只是人間罪惡的旁觀者。